Chapter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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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2
Chapter62
聽完這些, 傅靖遠喃喃道，“所以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聞言, 陸挽梅和身側的人相視一眼，她面上染起幾分歉意, “我不知道你爸和你哥會瞞著你, 還以為……他們早就告訴你了。”
呵, 好一個她以為……或者說，他們以為……
傅靖遠深吸了口氣, 聲音壓抑沈痛，“這些年來, 我一直以為你沒了，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我夜夜想著你，做夢都想見到你……”
“我……”事已至此，陸挽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無奈地望著對面一臉受傷的小兒子。
傅靖遠的眼眶漸漸紅了，只覺喉頭一陣發堵, “我去參加夏令營，跑去靈隱寺給你求了平安符，他們說那裏的符很靈, 我頂著日頭在那排隊, 一直排了兩個小時終於求到了, 滿心歡喜想要帶回來給你, 我爸卻告訴我……你去國外治病，人沒了。”
望著身側那張壓抑著痛苦的俊臉, 許宜帆幾乎能想象他當時的絕望，半大少年懷揣希望想要將好不容易求到的平安符帶給病了很久的母親，卻被突然告知人沒了，一趟夏令營，天人永隔……
她感到一陣心疼，不由輕握了握他的手，男人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浮現，顯然正在努力克制著洶湧而至的情緒。
傅靖遠轉頭看了她一眼，他咬了咬牙，仰脖忍下眼底熱意，“天知道我有多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跑去參加什麽狗屁夏令營，我多恨自己居然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恨自己無能，不能讓你開心讓你的病好轉起來，我還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我爸和方茜，以為是他們對不起你才讓你郁郁寡歡最後……”
陸挽梅眼底染過一絲動容，她只知道這個兒子從小喜歡黏著自己，卻沒想到他的執念竟然那麽深……
而對面傅靖遠似乎還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恨我爸和方茜，不管什麽事都和他對著幹，把方茜當成破壞我們家庭的元兇，對她從不客氣，我把他們氣得不輕，我爸還去做了心臟搭橋手術……”
他眼底的光漸漸暗了，聲音也低了下去，“到頭來，原來我恨錯了人，也痛錯了人……”
陸挽梅輕皺起眉頭，漂亮的眉眼掠過一絲自責，她嘴唇微動，開口想勸他，“阿——”
“我做夢都想著你，想你對我笑，叫我阿遠……”傅靖遠喃喃打斷了她。
視線梭巡過那張深深刻在腦海裏的臉，最後轉向她身側那個叫梁致遠的男人身上，他年輕英挺的臉上滿是苦澀，“原來，你想的人不是我，叫的人也不是我，就連你嘴裏的弟弟……也不是我。”
說著再次自嘲一笑，“我以為你疼我，只是因為生病才不得已離開我，結果你毫無留戀地走了，一走就是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今天在這裏遇見，我這輩子可能都不知道你還活著。”
“我只是你對初戀情人的一個念想，一個替身而已……”
他眼中的絕望令人心碎。陸挽梅從小肩負著陸家大小姐的使命，被人控制了大半輩子，心如死灰的時候才發現戀人還活著，使命已經達成，人生也已過了泰半，只想不管不顧為自己活一次。
她對傅家這個牢籠沒有絲毫留戀，對傅章霆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也沒有感情，這些年更是從不後悔自己離開傅家……只是偶爾午夜夢回醒來，或者叫著丈夫的小名“阿遠”時，會想起這個自小在她膝下承歡的小兒子，多少覺得有些虧欠……
望著那雙像極了自己的眼睛，她心裏不無愧疚，“對不起阿遠我——”
“別再叫我阿遠！”傅靖遠倏地打斷了她。
他的聲音很大，情緒像是終於到了爆發口，一雙劍眉緊緊擰在一起，漆黑的眼底壓抑著濃濃的戾氣。
對面梁致遠眉頭一皺，下意識將妻兒擋到身後，“你以為她願意？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生下你們兄弟倆！”
他的聲音不算大，冰冷的語氣卻如雷貫耳，像一口厚重的鐘，重重砸在了傅靖遠耳廓裏。
她根本不想生下你們兄弟倆！根本不想生下你們！根本不希望……世上有你這個人……你的存在，本來就是個錯誤！
“你胡說！”傅靖遠眼眶紅了紅，一咬牙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傅靖遠。”身旁許宜帆連忙站起來拉住他，怕他一會兒情緒激動又和梁致遠打起來，“算了，我們走吧。”
事實擺在眼前，他的父母當初只是協議婚姻，兩人都有各自的愛人，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這麽多年不聞不問的態度早已說明一切，再待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只會讓他更受傷而已。
但傅靖遠顯然不死心，他硬挺著身體執著望向面前二人，“我媽她明明……”
梁致遠濃眉一挑，狹長的鳳眸帶著明明白白的挑釁，仿佛在說你倒是說說看。
“我媽……我媽……”傅靖遠眼眶一紅，卻仿佛被人扼住了喉頭。
按照他一貫的性格，明明應該大聲反駁他的。然而當他對上陸挽梅略顯遲疑的眼神時，猶如被人重重潑了一盆冷水，霎時消熄了他心裏僅存的一線的希望。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心底冒出來：是啊，她並非自願，對他父親也沒有絲毫感情，就連父親也是，他和他的哥哥，只是傅家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媽媽，什麽是試管嬰兒？”小男孩天真無邪的提問拉回了大家的註意力。
傅靖遠楞了楞，對上那張融合了梁致遠和母親優點的臉，突然笑了起來，“你看過一部叫人工智能的電影嗎？”
他笑的時候眼尾微微上翹，漂亮的眼睛像極了自己的母親。梁獻挽呆呆望著他，“你是說小機器人大衛嗎？”
傅靖遠嘴角扯了下，卻沒有回答他。
視線緩緩掠過對面一家三口，他俊挺的眉眼隱約露出一抹慘然笑意，“祝你們幸福。”
說完再也不看他們一眼，徑自轉身朝餐廳出口走去。
男人身形高大，只是背影略顯落寞，許宜帆心頭一痛，連忙追上去，“傅靖遠。”
不知想到什麽，她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腳步一定，她轉身望向不遠處一家三口，“你們為了追求各自的幸福無可厚非，只是不應該瞞著他，讓他這些年活得那麽痛苦，還有……”
微頓了一下，她定定看向陸挽梅，“不管您怎麽看他，他對您的感情絕對赤誠純粹。”
也不管她會有什麽反應，說完她轉身飛快追了上去，“傅靖遠……”
“阿……”陸挽梅正想起身，卻被身側男人一把拉住。
梁致遠濃眉一擰，“姐姐……要拋下我們了嗎？”
“我……”對上男人吃味的俊臉，陸挽梅嘆了口氣，“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我怕他……”
梁致遠嘴角扯了抹笑，“傅章霆的兒子，還不至於心裏素質那麽差。”
目光微閃，輕拍了拍妻子的手，“放心吧。”
陸挽梅望著那一高一矮很快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她神情覆雜，“至少他是無辜的，那女孩說得沒錯，我走了這麽多年，騙了他這麽多年，我……”
梁致遠鳳眸黯了黯，“姐姐已經陪了他們十幾年，那十幾年我一個人——”
後面的話沒說完，但是陸挽梅已經飛快妥協了，“好了好了，我不去了……”
重逢之後她聽不得他那段最慘烈的經歷，一想到他被人打到皮開肉綻身上沒一處完整的皮膚，僅憑著再次見到她的信念才咬牙熬過來……那段於他而言絕望又暗無天日的時光她每每想起心裏就疼得不行。
“算了，真相反正已經全部告訴他了，他長大了，總要面對這一切。”她喟嘆道。
梁致遠招來侍者讓人把東西拿去加熱，一邊重新給她倒了杯花草茶，剛才只顧說話她幾乎都沒吃東西。
“不是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看那個小姑娘不就挺在意他的，放心吧。”
男人雖然四十幾了，一張臉卻依然十分招人，尤其這兩年，通身的氣度如同珍藏很久的紅酒，越發醇香而富有魅力，就算眉間那道猙獰的疤痕都攔不住這一路熱情的金發碧眼美女，就剛才，附近那桌兩個還一直往這邊看，要不是她和兒子在，這回早上來要聯系方式了。
想到這，陸挽梅嗔了他一眼，“什麽兒孫，梁老板年輕有為，我這年紀才應該談兒孫。”
年齡一直是她的弱項，盡管那張臉根本看不出已經五十出頭，加上她個子嬌小，這些年又有梁致遠的精心照顧和調養，說她才三十幾其實也有人相信。
熱好的菜很快回來了，梁致遠拿起湯匙給她打了碗法式洋蔥湯，“姐姐這是怪我早年不夠努力，沒能早點生阿獻好讓你實現抱孫子的願望嗎？”
“瞎說什麽，多大的人還沒羞沒臊的。”陸挽梅飛快看了眼周邊。
“我只對姐姐沒羞沒臊。”梁致遠面不改色給她把餐盤裏的牛排切成小塊。
陸挽梅不說話了。
一邊拿著叉子小口吃起他切好的牛排，視線落在男人冷峻的臉上，一時有些出神。
這些年，他變了很多。
小時候他其實有些冷，也不愛說話。不管她那兩個弟弟怎麽嘲笑他作弄他也始終一聲不吭。他母親早逝，性格也早熟，小小的人每次都擋在她面前，把保護她當做使命，就算被打被罵被侮辱也不改初衷。
他從小就叫她姐姐，就算兩人成了戀人之後也未曾改變，反而有種別與其他普通夫妻的親昵，而她也習慣叫他弟弟或者阿遠，偶爾被惹惱的時候就連名帶姓的叫，某人也絲毫不生氣……
不得不說經歷能改變性格，從前那個沈默又倔強的小男孩現在說起痞話張口就來，而且占有欲變得特別強，雖然陸挽梅知道他是情緒不好才故意逗她說笑，暗嘆了口氣，勉強遞了個笑，“阿獻還在，別教壞他了。”
“教壞我什麽？”梁獻挽好奇擡頭，“你們在討論怎麽生我嗎？”
陸挽梅被他問得一陣尷尬，剛要解釋，就見小兒子故作老成地說，“我知道了，一定是用試管嬰兒的辦法。”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梁致遠給他夾了片面包，“你才不是試管嬰兒。”
“那試管嬰兒是什麽？”小孩子好奇心特別重。
梁致遠想了想，“算是科技的產物吧……”
“科技的產物？”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長大就知道了嗎？可惜，真相太殘酷了，弟弟他……
想到這，陸挽梅再次皺起了眉頭。
“放心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擔憂，梁致遠輕拍了下她肩膀，“他看起來不像那麽脆弱的人。”
“可是，我……”
“你沒有錯，是我不肯讓你見他的。”梁致遠握住她的手，“如果真要恨，就恨我一個好了。”
陸挽梅默然片刻，“終究是我們虧欠了他……希望他能想開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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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些, 傅靖遠喃喃道，“所以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聞言, 陸挽梅和身側的人相視一眼，她面上染起幾分歉意, “我不知道你爸和你哥會瞞著你, 還以為……他們早就告訴你了。”
呵, 好一個她以為……或者說，他們以為……
傅靖遠深吸了口氣, 聲音壓抑沈痛，“這些年來, 我一直以為你沒了，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我夜夜想著你，做夢都想見到你……”
“我……”事已至此，陸挽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無奈地望著對面一臉受傷的小兒子。
傅靖遠的眼眶漸漸紅了，只覺喉頭一陣發堵, “我去參加夏令營，跑去靈隱寺給你求了平安符，他們說那裏的符很靈, 我頂著日頭在那排隊, 一直排了兩個小時終於求到了, 滿心歡喜想要帶回來給你, 我爸卻告訴我……你去國外治病，人沒了。”
望著身側那張壓抑著痛苦的俊臉, 許宜帆幾乎能想象他當時的絕望，半大少年懷揣希望想要將好不容易求到的平安符帶給病了很久的母親，卻被突然告知人沒了，一趟夏令營，天人永隔……
她感到一陣心疼，不由輕握了握他的手，男人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浮現，顯然正在努力克制著洶湧而至的情緒。
傅靖遠轉頭看了她一眼，他咬了咬牙，仰脖忍下眼底熱意，“天知道我有多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跑去參加什麽狗屁夏令營，我多恨自己居然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恨自己無能，不能讓你開心讓你的病好轉起來，我還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我爸和方茜，以為是他們對不起你才讓你郁郁寡歡最後……”
陸挽梅眼底染過一絲動容，她只知道這個兒子從小喜歡黏著自己，卻沒想到他的執念竟然那麽深……
而對面傅靖遠似乎還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恨我爸和方茜，不管什麽事都和他對著幹，把方茜當成破壞我們家庭的元兇，對她從不客氣，我把他們氣得不輕，我爸還去做了心臟搭橋手術……”
他眼底的光漸漸暗了，聲音也低了下去，“到頭來，原來我恨錯了人，也痛錯了人……”
陸挽梅輕皺起眉頭，漂亮的眉眼掠過一絲自責，她嘴唇微動，開口想勸他，“阿——”
“我做夢都想著你，想你對我笑，叫我阿遠……”傅靖遠喃喃打斷了她。
視線梭巡過那張深深刻在腦海裏的臉，最後轉向她身側那個叫梁致遠的男人身上，他年輕英挺的臉上滿是苦澀，“原來，你想的人不是我，叫的人也不是我，就連你嘴裏的弟弟……也不是我。”
說著再次自嘲一笑，“我以為你疼我，只是因為生病才不得已離開我，結果你毫無留戀地走了，一走就是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今天在這裏遇見，我這輩子可能都不知道你還活著。”
“我只是你對初戀情人的一個念想，一個替身而已……”
他眼中的絕望令人心碎。陸挽梅從小肩負著陸家大小姐的使命，被人控制了大半輩子，心如死灰的時候才發現戀人還活著，使命已經達成，人生也已過了泰半，只想不管不顧為自己活一次。
她對傅家這個牢籠沒有絲毫留戀，對傅章霆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也沒有感情，這些年更是從不後悔自己離開傅家……只是偶爾午夜夢回醒來，或者叫著丈夫的小名“阿遠”時，會想起這個自小在她膝下承歡的小兒子，多少覺得有些虧欠……
望著那雙像極了自己的眼睛，她心裏不無愧疚，“對不起阿遠我——”
“別再叫我阿遠！”傅靖遠倏地打斷了她。
他的聲音很大，情緒像是終於到了爆發口，一雙劍眉緊緊擰在一起，漆黑的眼底壓抑著濃濃的戾氣。
對面梁致遠眉頭一皺，下意識將妻兒擋到身後，“你以為她願意？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生下你們兄弟倆！”
他的聲音不算大，冰冷的語氣卻如雷貫耳，像一口厚重的鐘，重重砸在了傅靖遠耳廓裏。
她根本不想生下你們兄弟倆！根本不想生下你們！根本不希望……世上有你這個人……你的存在，本來就是個錯誤！
“你胡說！”傅靖遠眼眶紅了紅，一咬牙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傅靖遠。”身旁許宜帆連忙站起來拉住他，怕他一會兒情緒激動又和梁致遠打起來，“算了，我們走吧。”
事實擺在眼前，他的父母當初只是協議婚姻，兩人都有各自的愛人，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這麽多年不聞不問的態度早已說明一切，再待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只會讓他更受傷而已。
但傅靖遠顯然不死心，他硬挺著身體執著望向面前二人，“我媽她明明……”
梁致遠濃眉一挑，狹長的鳳眸帶著明明白白的挑釁，仿佛在說你倒是說說看。
“我媽……我媽……”傅靖遠眼眶一紅，卻仿佛被人扼住了喉頭。
按照他一貫的性格，明明應該大聲反駁他的。然而當他對上陸挽梅略顯遲疑的眼神時，猶如被人重重潑了一盆冷水，霎時消熄了他心裏僅存的一線的希望。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心底冒出來：是啊，她並非自願，對他父親也沒有絲毫感情，就連父親也是，他和他的哥哥，只是傅家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媽媽，什麽是試管嬰兒？”小男孩天真無邪的提問拉回了大家的註意力。
傅靖遠楞了楞，對上那張融合了梁致遠和母親優點的臉，突然笑了起來，“你看過一部叫人工智能的電影嗎？”
他笑的時候眼尾微微上翹，漂亮的眼睛像極了自己的母親。梁獻挽呆呆望著他，“你是說小機器人大衛嗎？”
傅靖遠嘴角扯了下，卻沒有回答他。
視線緩緩掠過對面一家三口，他俊挺的眉眼隱約露出一抹慘然笑意，“祝你們幸福。”
說完再也不看他們一眼，徑自轉身朝餐廳出口走去。
男人身形高大，只是背影略顯落寞，許宜帆心頭一痛，連忙追上去，“傅靖遠。”
不知想到什麽，她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腳步一定，她轉身望向不遠處一家三口，“你們為了追求各自的幸福無可厚非，只是不應該瞞著他，讓他這些年活得那麽痛苦，還有……”
微頓了一下，她定定看向陸挽梅，“不管您怎麽看他，他對您的感情絕對赤誠純粹。”
也不管她會有什麽反應，說完她轉身飛快追了上去，“傅靖遠……”
“阿……”陸挽梅正想起身，卻被身側男人一把拉住。
梁致遠濃眉一擰，“姐姐……要拋下我們了嗎？”
“我……”對上男人吃味的俊臉，陸挽梅嘆了口氣，“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我怕他……”
梁致遠嘴角扯了抹笑，“傅章霆的兒子，還不至於心裏素質那麽差。”
目光微閃，輕拍了拍妻子的手，“放心吧。”
陸挽梅望著那一高一矮很快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她神情覆雜，“至少他是無辜的，那女孩說得沒錯，我走了這麽多年，騙了他這麽多年，我……”
梁致遠鳳眸黯了黯，“姐姐已經陪了他們十幾年，那十幾年我一個人——”
後面的話沒說完，但是陸挽梅已經飛快妥協了，“好了好了，我不去了……”
重逢之後她聽不得他那段最慘烈的經歷，一想到他被人打到皮開肉綻身上沒一處完整的皮膚，僅憑著再次見到她的信念才咬牙熬過來……那段於他而言絕望又暗無天日的時光她每每想起心裏就疼得不行。
“算了，真相反正已經全部告訴他了，他長大了，總要面對這一切。”她喟嘆道。
梁致遠招來侍者讓人把東西拿去加熱，一邊重新給她倒了杯花草茶，剛才只顧說話她幾乎都沒吃東西。
“不是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看那個小姑娘不就挺在意他的，放心吧。”
男人雖然四十幾了，一張臉卻依然十分招人，尤其這兩年，通身的氣度如同珍藏很久的紅酒，越發醇香而富有魅力，就算眉間那道猙獰的疤痕都攔不住這一路熱情的金發碧眼美女，就剛才，附近那桌兩個還一直往這邊看，要不是她和兒子在，這回早上來要聯系方式了。
想到這，陸挽梅嗔了他一眼，“什麽兒孫，梁老板年輕有為，我這年紀才應該談兒孫。”
年齡一直是她的弱項，盡管那張臉根本看不出已經五十出頭，加上她個子嬌小，這些年又有梁致遠的精心照顧和調養，說她才三十幾其實也有人相信。
熱好的菜很快回來了，梁致遠拿起湯匙給她打了碗法式洋蔥湯，“姐姐這是怪我早年不夠努力，沒能早點生阿獻好讓你實現抱孫子的願望嗎？”
“瞎說什麽，多大的人還沒羞沒臊的。”陸挽梅飛快看了眼周邊。
“我只對姐姐沒羞沒臊。”梁致遠面不改色給她把餐盤裏的牛排切成小塊。
陸挽梅不說話了。
一邊拿著叉子小口吃起他切好的牛排，視線落在男人冷峻的臉上，一時有些出神。
這些年，他變了很多。
小時候他其實有些冷，也不愛說話。不管她那兩個弟弟怎麽嘲笑他作弄他也始終一聲不吭。他母親早逝，性格也早熟，小小的人每次都擋在她面前，把保護她當做使命，就算被打被罵被侮辱也不改初衷。
他從小就叫她姐姐，就算兩人成了戀人之後也未曾改變，反而有種別與其他普通夫妻的親昵，而她也習慣叫他弟弟或者阿遠，偶爾被惹惱的時候就連名帶姓的叫，某人也絲毫不生氣……
不得不說經歷能改變性格，從前那個沈默又倔強的小男孩現在說起痞話張口就來，而且占有欲變得特別強，雖然陸挽梅知道他是情緒不好才故意逗她說笑，暗嘆了口氣，勉強遞了個笑，“阿獻還在，別教壞他了。”
“教壞我什麽？”梁獻挽好奇擡頭，“你們在討論怎麽生我嗎？”
陸挽梅被他問得一陣尷尬，剛要解釋，就見小兒子故作老成地說，“我知道了，一定是用試管嬰兒的辦法。”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梁致遠給他夾了片面包，“你才不是試管嬰兒。”
“那試管嬰兒是什麽？”小孩子好奇心特別重。
梁致遠想了想，“算是科技的產物吧……”
“科技的產物？”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長大就知道了嗎？可惜，真相太殘酷了，弟弟他……
想到這，陸挽梅再次皺起了眉頭。
“放心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擔憂，梁致遠輕拍了下她肩膀，“他看起來不像那麽脆弱的人。”
“可是，我……”
“你沒有錯，是我不肯讓你見他的。”梁致遠握住她的手，“如果真要恨，就恨我一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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